略谈选题

金属研究所  杨  锐 

今年沈阳材料科学国家（联合）实验室开展了关于科研选题的讨论。这方面的能力的确很重要，事关科研资源的合理利用、优秀人才能否脱颖而出和创新成效的大小。但是怎样才能准确选择科研题目和研究方向？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。我想，简单地说，作出正确选择不外需要两方面的素质：一是敏锐的直觉，二是理性的思考和科学的判断。譬如蚂蚁吧，它们在确定方向时靠的也是这两方面的能力。在直觉上它们对气味很敏感，厨房台面上掉了一些糖，阳台外面的蚂蚁很快就知道了，不一会就都集合起来前来搬运，它们凭的就是异常灵敏的气味感知能力。在沿正确道路前进而不迷失方向方面，蚂蚁也有绝招。上海有小学生做了一个实验，在蚂蚁长途搬运的路上挖了很宽很深的壕沟，还是不能干扰它们对方向和路线的判断，原来蚂蚁还有科学、理性的方法，它们可以用紫外偏振光导航。壕沟固然挡不住，但遮住阳光后，蚂蚁就傻眼了，因为收不到紫外光信号。

好的科研选题应该具有两个重要特征，简单地说即“深”与“远”，前者指将科研工作引向深入的潜力，后者指衍生的技术实现应用的前景。卢柯所长前几年关于晶体熔化的理论与实验研究就具有第一个特征，这种基础研究乍看起来似乎和什么都搭不上，但实际上这个科学问题具有很强的共性和普适特点，是深入理解某类材料现象的基础，例如极高速撞击时金属瞬时熔化就是很多武器系统的基本过程。李薰所长开创的金属中氢的研究领域则具有很明显的“远”的特征，至今历70年之久而不衰，从最早的钢的氢脆，到上世纪80年代以来李依依所长主持的系列抗氢钢的研制，再到钛合金的加氢处理方法和金属间化合物储氢材料，这些研究方向接力式的发展无不与金属中氢具有密切的关系，充分说明李薰所长当年选题时的远见卓识。

选题重要，能否把选定的题目做好同样重要，这需要具备多方面的条件和能力，这里我只举我们这个文化环境相对来讲最欠缺的两条：一是严谨认真的态度，二是团结协作的精神。在第一方面，我们应该向德国人和日本人学习，任何技术和工程上的事，在实施的时候都不打任何折扣，实验研究也一样，就象一个口号所说的，需要把人变成机器人。至于团结协作，又得回到开头所说的蚂蚁，它们是集体精神很强的群体，有三方面的优秀品质值得人类学习：首先是自由平等，协调一致。一个蚁群尽管数量庞大，但组织是近乎平面的，除了女王并没有其它领导，充分发挥个体的能动作用，因此群体很和谐。这种组织形式有点像从事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。其次是高效通讯，信息畅通。每个蚂蚁有两根天线，可以同时发出11种不同波长的信号，这种先进的通讯手段保证了有效的沟通协调与行动配合。最后，也是最重要的，是舍已利他，群体至上。在困难的时候，蚂蚁会毫不犹豫地把食物送给同伴，能够为群体利益献出个体的一切。这是它们能够承担大项目、做出有显示度工作的前提条件。